“十年前，原本我有一个幸福的家庭，工作也很顺心。那时候想着每天工作能给她们母女俩一个无忧无虑的生活就足够了。
“可就是那天晚上，一切都变了，我失去了所有。”胡天赐说到这里身体止不住的颤抖，想起痛苦的回忆，让他内心的伤疤再次被揭开，可他必须面对这血淋淋的现实。
小李见此，从兜里拿出一支香烟给胡天赐点上。
因为，现在的他，也是一个可怜的男人。
“谢，谢谢。”胡天赐深深的吸了一口烟，烟雾在空气弥漫，他觉得自己舒服了一点。
“那天晚上，我作为项目经理在工地上加班，她们母子俩来工地上等我下班，虽然我担心她们的安全，但手头的工作实在放不下，便让王秀生在一旁照看一下，忙完手里的这点活我就过去。”
“那时候我和王秀生的关系确实很好，婚礼和孩子满月的酒席他都来了。所以，我觉得这件事交给他，会放心。可就是因为他，就是因为他，就是那个混蛋，咳咳咳。”此时胡天赐越说越激动，被烟呛到了止不住的咳嗽着。
缓了一分钟左右，胡天赐不再咳嗽，继续说道“我妻子和女儿正在路边捉蟋蟀，那时候的城建还没有现在这么好，没有平整的马路，四周都是土道，本来没有什么事的。”
“可那天工地的老板李修平喝了酒，也没开车灯，一脚油门踩下去，将她们母女俩撞倒在一旁的石堆上，头部严重受伤。没等送到医院，就已经停止呼吸了。”
“李修平？就是那个肇事司机？”张队发问。
“对，就是他，就算化成灰我也认识他。看来你们早就知道了当年的事情。”胡天赐激动的喘着粗气说道。
“冤有头，债有主，你就算要报仇，那应该找李修平啊，为什么要杀王秀生？”小李在一旁大惑不解的问道。
“看来，你们对当年的事情，只是一知半解，有很多细节你们都不清楚。”
王秀生咧着嘴嘲笑道“你以为我没有这么想过吗？我的第一个目标就是他，他出狱的那年我就从老家回来了，一边打工一边筹划着杀害他的计划。”
“但李修平那个王八蛋早在几年前就出车祸死了，哈哈哈哈，真是报应。得知他出事的消息，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，有多痛快，我更下定决心，王秀生的死亡计划，也是从那时候开始预谋的。”
“通过我们的调查得知，本来一审的判决，肇事司机应该判为故意伤人罪，但二审的时候，改判为过失伤人罪。”
“因为那母女俩是突然冲到正在行驶的车辆面前，司机虽然紧急躲避，仍将那母女俩刮蹭在一旁的石堆，并及时送医，但因抢救无效导致死亡。这其中，有什么故事吗？”张队继续问道。
十年前的车祸案确实有很多的蹊跷，但因为时间久远，他们了解的也不多。
“都是王秀生那个混蛋，他是目击现场的唯一证人，他明明看到了我的妻女是怎么死亡的，他明明看到了。可在二审的时候，他收了李修平一大笔钱去做假证，扭曲了事实，为肇事司机减刑。”
“他怎么可以，他怎么可以背叛我们的友情，他怎么可以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妻子，看着我仅有四岁的女儿白白的失去了生命。”胡天赐此时歇斯底里的表情，显得格外狰狞。
“他在法庭上说的那番证词，还有那些伪善的律师，成功了为李修平减刑。他们赢了，他们欢呼雀跃，胜利者改写了历史，而失败者，失败者看着他们肮脏的嘴脸，这群视生命为草芥的魔鬼，可自己却无能为力。”
“在法庭上，我直直的盯着王秀生，但他根本不敢与我对视，他怕我的目光如刀剑一样刺穿那肮脏的心灵。打那一刻开始，我觉得，他不配拥有这对眼睛，对，他不配。”
说到这里，胡天赐的言语低沉而凶狠。
“说说你的作案过程吧，还有你是怎么想到这种作案手法的。”张队了解了十年前的案子之后，虽说内心也有些压抑，但这并不代表胡天赐可以触犯法律的理由。
“判决结果下来之后，我回老家安顿母女俩的后事，那段时间也确实非常低迷，这一点，我没有骗你们。”
“再之后听到李修平车祸身亡的消息，让我相信了因果报应这件事，李修平开车造成他人身亡，这是因，他因车祸而死，这就是果。”
“王秀生目击了十年前的车祸现场，却捏造事实，颠倒黑白，这是因，那么他的果就是被挖去双眼。如果老天爷不收他，我来收。”胡天赐娓娓道来。
接着他语速很慢的说出一句话：
“这样的人，心瞎，眼不瞎。那对眼睛，就应该长在心脏上。”
屋内的人陷入沉默，如果把角色对调一下，自己经历了这种事情，会不会也变成胡天赐这样扭曲心灵的魔鬼呢？
我们经常用旁观者的角度思考问题，认为自己可以控制内心的魔鬼，可复仇的焰火烧到身上时，谁又能保证绝对的理智呢？
“自打有了因果关系的想法，我再也无法平静了，便开始研究这种杀人手段，买了人体解剖学和外科学这两本书，虽然没上过大学，但是我闲下来的时候就去琢磨。”
“说实话，我根本无法闲下来，那样的话一闭眼就能看到她们母女俩，看见她们浑身鲜血的站在我面前，偶尔会笑着说些温柔的话，关心我有没有好好吃饭。
“偶尔也会尖叫的咆哮，问我为什么不替她们俩报仇，为什么眼睁睁的看着她们的身体失去温度。”
“开始的时候，我会很恐惧，就像那种做噩梦的感觉，每次醒来后都会低头哭泣，恨自己为什么这么没用，恨自己为什么不能保护好她们俩。”
“到了后来，我的报复心理越来越深，意志越来越坚定，每次在梦里见到她们的时候都都会说快了，就快了。”此时的胡天赐眼神迷离，似乎已经着了魔。
“我每天都会找时间练习缝合方式，就算经常被针扎到也感受不到痛苦，因为我已经麻木了，被这个社会私底下肮脏的交易麻木。这一切为的就是那一天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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